假酒教父

写东西就为了自己开心。

【南北】你死之后,人们突然爱你。

  无名作家蒲熠星x知名批评家郭文韬

        带微量纬钧



  

  “嘿先生你再来一次我就让安保在你没进门就把你拦下来。”

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拍着桌子声调上升对着面前的人说。

  “我只是想请您看看——”

蒲熠星带着自己的手稿试图去跟人商量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没有人会愿意读你那种烂俗文学的!现在,滚出去!”

  “……我的仓库里有只火焰龙。”

  “你已经疯地开始说瞎话了吗?”

  蒲熠星没有继续回答,堪称轻蔑地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去。

  

  蒲熠星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照样是冷着脸往回走,这地界儿不是他待的起的,寸土寸金,走着就觉得心里闷得慌。

  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天气回暖了。


  

  蒲熠星回了自己所谓的家。


  那是城里的一处公寓,并不偏僻但价格便宜,即使是这样蒲熠星也还是住不起,所幸房东好说话心里不忍收拾了阁楼出来给他,包了三餐价格也最低,不过环境更加简陋就是了。

  一盏灯,一张硬板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全部家当。

  蒲熠星在征得房东同意后打了扇窗,虽然采光不行但比之前只有一扇门真的好太多了。

  

  蒲熠星坐在床上盯着斑驳的墙皮不知道在想什么,灯也没开,微弱的光透过窗子照进来,小小的一片脏乱被光亮填满缝隙,微弱地挣扎着,逐渐模糊在他的眼里。

  “嘎吱——”

  劣质的木门被打开,是房东。他笑着进来一只手端着盘子。

  “阿蒲你怎么也不开灯,这点电费值几个钱,我看你回来也不出来吃晚饭,给你做了点夜宵……我相信你的。”

  “谢谢小齐哥。小齐哥担心我的功夫赶紧去跟报社老板调情吧。”

  “你在说什么啊?明天早饭别吃了。”

  “哎哟害羞啦人周老板看你那眼神蜜里调油的样子我都能写出一万字投稿给那种三流杂志……”

  “闭嘴!”

  蒲熠星拿起盘子里的东西往嘴里塞,这时候才觉出些饿来。

  “你啊,就是嘴上说的凶,服点软你早就出名了。”

  “服点软我就不是我了。”

  “也对,那,这是今天的报纸。”

  “啧啧啧每天都有免费报纸看哎我说了玩的把杯子放下……”

  “呵。不过如此。”

  说笑着被称为小齐哥的房东也就下去了,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这种默契,有帮忙的地方随意调侃却也互相尊重,心照不宣的守着自己的地方。

  

  蒲熠星幽灵一般荡到桌前开了灯开始看报。首先大版面又是那个郭文韬。

  要不是齐思钧和周峻纬实在太真了蒲熠星简直要怀疑这个郭文韬是不是跟周峻纬有什么不明交易。

  郭文韬是个最近才出现的批评家,以言论犀利倡导创作自由评价中肯出名,因为评价了一本畅销书《为了儿童的未来》为“通篇废话,换上了为了未来的名头实则与重建文字狱一般无二。”而获得巨大关注,此后开始职业撰稿进行文学和美学评论,现在势头正火。

  蒲熠星砸砸嘴,觉得有些意思,这个人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偏偏郭文韬说出来就是“敢于反抗权威勇于与大名作斗争为了自由而奋斗”,自己说出来就是“不自量力创作烂俗文学的三流作家没有资格评论”。


  

  呵。



  

  蒲熠星与郭文韬的相识十分扯淡。

  那天齐思钧身为“贤妻良母”做了饭要送去报馆偏生自己有业务实在要去处理只好委托蒲熠星去送饭,并温柔地嘱咐道“你要是敢吃一口我就放火烧了你的阁楼哦。”

  蒲熠星含泪点头表示十分愿意帮这个忙。

  报馆灯火通明。

  毕竟是日报很多东西都要整理有些消息甚至要连夜加急敢印再去分配。

  周峻纬一向负责,在办公室里整理档案,蒲熠星之前也来报馆跟周峻纬也见过一两次,伙计抬了抬眼也不管,他便直接上了楼自顾自去找办公室。

  迎面就撞上了郭文韬。

  迎面撞上。

  撞得死狠脸对脸饭撒一地的那种撞。

  蒲熠星心说完蛋没地方住了!

  郭文韬被撞懵了还坐在地上抬眼看着蒲熠星。

  没有冰冷犀利的伪装,那一下撞破了郭文韬的硬壳,将一瞬间的懵懂少年模样展现给了蒲熠星。

  蒲熠星就看了一眼。

  那一眼就陷进去了。

  他愣怔地伸出手说对不起你起来吗?郭文韬愣怔地把手递给他说没关系谢谢。

  

  “蒲熠星。你没了。”周峻纬的声音冷冷传来。

  蒲熠星心里一凉。

  

  这件事最后以郭文韬勉强说了几句好话蒲熠星遭受联合打击而最后二人被一起扔出报馆告终。

  

  “那什么,我认识你,著名批评家郭文韬。”蒲熠星随意走着尝试跟他聊天。

  “哦,是吗?啊对不起我不认识你哎……”

郭文韬下意识跟着他脚步二人并肩而行

  “正常,我是个非著名作家。”


  “哦非著名作家啊。”

  尬住了!

  “咳咳,额我叫蒲熠星。”

  “你好,郭文韬。”

  啊可恶这个人是真的不好聊天。

  “你跟你的文字带给我的是两种不同的形象哎。”蒲熠星坚持不懈寻找话题。

  说到这个郭文韬眼里倒是露出些光亮来。

  “我对那些学问有种热情。有人说批评家不应该存在,他的存在就是挑刺——可是我想总得有人去评判这些东西,批评家得满怀热忱去评价,他得有足够的心血去理解,哪怕只是自己的理解。”

他似乎觉得自己一直说有些不太好便看了看蒲熠星,蒲熠星挑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其实,不太能接受一成不变的人生,就像那些学问一样,我承认一个类别它好,但不代表所有学问都得固定在这一个模式里面。那就它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你身为一个作家,我身为一个批评家,我们的存在都没有意义了。”

  郭文韬还没缓过来就被蒲熠星一下子握住他的手,蒲熠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微微屈身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郭文韬曾经见过的光芒。


  

  跟他一样的光芒。


  

  “蒲熠星先生,或许我可以,看看你写的文章吗?”

  

  郭文韬手里捧着一大本手稿,经过几次装订纸张材质不一时间不同有的还硬的划手有的已经卷曲发黄。

  两个人静静地处在一方天地里。

  蒲熠星半靠在桌子上盯着郭文韬,郭文韬坐在椅子上盯着蒲熠星的手稿。

  半晌抬头视线相遇。


  

  “蒲熠星,你是天才。”

  

  那一瞬间蒲熠星突然有点想哭。

  

  “我现在就回报馆,哎不行现在撰稿也来不及,明天,你等后天的报纸出来,你就不是非著名作家了,我要告诉他们……”

  “不许。”

  “……嗯?”

  “郭文韬先生,如果我依靠您而出名,那我宁愿现在就把这个手稿烧掉。”

  “不是……”

  “我要让他们认可我,用我的文字认可我,而不是你的。”

  沉默片刻,二人相视一笑。


  

  “很好,蒲熠星,你的确是个天才。我绝对没有看错。”


  

  郭文韬没有看错。

  可是不代表其他人能理解。

  在那之后蒲熠星依旧努力以自己的方式去会的认可,小众文化的人都十分欣赏他,郭文韬暗中帮他推广过,可是没用,甚至因为这件事郭文韬的职业生涯走过一段下坡路,后来蒲熠星言辞激烈的让他安心做自己,他说没有让世人见过的文学不值得你去评论。

  “包括你的吗?”

  “是的,你一人的欣赏我很荣幸,但是不行。”

  “为什么?”

  “郭文韬,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确定了,你是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毁了我。”

  

  郭文韬喉头一动。

  看着蒲熠星眨了眨眼。

  两个人站在狭小脏乱的环境里对视着。

  仿佛这样看着彼此就拥有整个世界。

  大而空的世界。

  渴望得到改变的世界。

  

  “郭文韬……”


  “我知道了。我爱你。”

  

  他们就是彼此的整个世界。

  

  他们慢慢靠近,郭文韬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莽撞地去贴他的唇,他们紧紧地拥抱着,带着不安与充满威胁气息的快活。

  唇瓣摩挲毫无技巧却充满激情的吻,湿热的吐息被掰开揉碎在鼻尖。

  那夜没有月光。

  星星熠熠生辉。

  

  那张硬板床着实不太舒服,二人瘫软下来后怎么躺怎么不舒服,所幸蒲熠星坐起来让郭文韬窝在他怀里。

  两个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又睡不着。

  蒲熠星眯着眼睛哼了哼不成曲的调子,郭文韬在无声的笑。

  

  “春天在每个夜晚数她的花朵。”

  

  后来郭文韬就经常来这边的阁楼了。

  有时候齐思钧上楼送夜宵会听到他们谈笑讨论,有时候会听到不明声响……

  “峻纬,他们是真的!”

  

  其实蒲熠星和郭文韬大部分时间是在谈天说地,他们的思想总是不谋而合但互相谈论又会有不同的收获。这种收获可能会化作郭文韬的犀利言辞,也可能会化作蒲熠星的灵光一现。

  

  “阿蒲,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一直不被大众所认可,你会怎么办?”

  “我想写,我还想继续往下写。”他好像答非所问。

  

  蒲熠星有一种傲气。

  这种傲气像一把尖锐的刀,即使他毕恭毕敬地站在你面前你也能感觉到这把刀的锋利,他的存在就是击碎这世间屏障。

  可是世间一切都想将他磨钝。

  他偏不。  

  

  可是他不得不。

  如果长时间不用,刀会生锈,即使他很想抵抗,即使有人会帮助他把自己包裹起来呵护起来,告诉他你很厉害可是全都没用。


  

  蒲熠星已经锈迹斑斑了。


  

  他开始为一些小杂志撰稿,写那些两三年前他不屑一顾的东西来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他开始学会奉承人,哪怕说话总还是不自觉地带点刺……他有时候会跟郭文韬说我是不是开始变得讨厌了,郭文韬握着他的手说不是的不是的我懂得你的眼睛。

  “你的眼睛,藏着光芒,生来就要照亮黑暗的光芒,它从未熄灭。”

  蒲熠星会对他笑。

  郭文韬不喜欢他这样笑。

  

  时间慢慢过去。


  蒲熠星开始厌恶那些向他约稿的杂志,他写得不开心,那些他驾轻就熟的文字让他恶心,他写文是为了流露自己的思想,输出自己的观点,而不是迫于生计写这些他心里真正的烂俗文学。

  蒲熠星开始拒绝郭文韬来找他。

  他不想让郭文韬看见自己眼里的光逐渐变暗,郭文韬是评论界的常青树,可蒲熠星也想发芽。

  他也想……

  

  那是蒲熠星待在阁楼里没有出门的第三天。

  郭文韬尊重他的决定,在二人谈过之后没有提前约定就不去找他。

  可是这时间对他而言太长了。

  蒲熠星说自己想一直写下去,他说过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他写不出来。

  “你是我写下最浓重的一笔。”

  郭文韬想了想,决定去找他。

  

  门锁住了。

  “阿蒲,在吗?”

  没有回应。

  郭文韬心里发慌,他下意识想说不定蒲熠星只是出去了可是又觉得自己现在一定要进去看看,他火急火燎地跑去找到齐思钧讨了钥匙,也不回答人问的到底怎么了只是又立刻到阁楼那开门。

  开不了。

  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你大爷的蒲熠星开门!”

  郭文韬吼了一句也不指望有回应就一遍遍的拿最狠的劲撞那扇门,阁楼已经很破败,在摔了一次后郭文韬成功撞开了门跌了进去。

  

  “咳!啊……蒲熠星!”

  蒲熠星躺在床上。

  “我你他妈急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几天都……”郭文韬停住话语。

  蒲熠星手腕上的血痕已经凝固了。


  蒲熠星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的手稿摆在枕边,多了新的一页,郭文韬没见过的一页。

  “没有钱买安眠药。”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想韬韬想韬韬想韬韬想韬韬。”

  “可是不能见他。”

  “没有钱买安眠药。”

  

  郭文韬似乎还没有缓过来,他麻木的看着那一页纸,小心却又不可抑制的想要握紧它揉皱它把它扔出窗外来告诉自己这他妈全都是假的。

  可是他没有。

  那页纸的背面写着——

  “今晚我依旧无眠,透过窗户看外面微弱的光,没来由的想到你,我明白这扇窗户的用处了,我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是为了遇见你,我确实遇见了你,于是我该走了。”


  

  “我从未让他们把我磨钝,我是击碎这荒唐世界的唯一一把刀。”

  

  几个人给蒲熠星办了一个葬礼。蒲熠星来自哪里他是否有以前的亲戚朋友他遇见他们之前究竟是怎么样的在生活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郭文韬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把周峻纬拉到身边,将蒲熠星厚厚的一本手稿交给了他。

  “我不懂里面的门道,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关系让他……”

郭文韬的声音很沙哑。

  “明白了,我尽量。”

周峻纬接过捧在手里“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有情况了我去告诉你。”

  郭文韬没有回答。

  他只是站在那里。

  

  周峻纬没有直接去找人出版,而是先去找了一位在文坛久负盛名的撒教授,他住在蒲熠星望而却步的地界儿,所以蒲熠星生前虽然一直想要拜访却总被保安拦下,撒贝宁甚至都不知道有他这个人。

  周峻纬静静地等着,撒贝宁微微蹙眉一页一页慢慢地看,末了猛地合上鼓掌大笑说“了不得,了不得!这就是现在所需要的文坛清风啊!”

  “教授,其实,他已经过世了。”

  “他……多大年纪?”

  “二十六。”

  “嗐,可惜啊……小蒲是吧?他……是个天才。”

  

  后来周峻纬做了一次撒贝宁专访,谈到了蒲熠星,蒲熠星由此名声大噪,在此期间郭文韬一次也没有露面。

  蒲熠星的书终于出版了。

  万众期待,一次又一次的重印售罄,终于让这个落魄至死却想一直写下去的作家在文学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郭文韬留着他的手稿,但还是买了一本。

  扉页上的字是他要求加上去的,看似和全书毫无关系,但是谁在乎呢?蒲熠星还活着肯定不会让任何人帮忙的。

  可是他死了。

  然后所有人突然变得很爱他。

  

  “谨以此书,献给创作自由,献给生活苦乐。”

  

  FIN.








“仓库里的火焰龙。”卡尔.爱德华.萨根

“春在每个夜晚数她的花朵。”顾城


有点碎碎念:其实自己自以为是的埋了很多点在里面如果有人能发现希望能以自己的理解来评论。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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